林生

Chapter07 反复记号，双向延长

“安迷修，你说，我是公开，还是不公开呢？”

安迷修眼皮也不抬一下，说道：“你问的是作为床/伴的我呢，还是问你的心理医生，亦或是你的爱人？”

他铁了心要将这角色转换的治疗继续下去，雷狮一边感叹安迷修用心良苦，一边委实觉得挺好玩，他首先挑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身份：

“作为心理医生，安迷修，你怎么看？”

“长久职业压抑积淀的压力，导致情绪外露。雷狮，你作为公众人物，若是公开，对职业的规划发展无益——将选择权移交给别人，无疑转嫁责任。作为心理医生，建议服用两颗舒乐安定，睡一觉，再起来自己做决定。”

“那么，作为床/伴你的建议是？”

“爱咋咋地，雷狮你别连累到我。”

雷狮嘴角含笑，难以想象安迷修这般道德感极高的人会同意做床伴，方才这位“床伴”摆出事不关己、高高挂起的态度，不知是演技所致，还是安迷修确实存在着极度冷静漠然的一面。

“爱人呢？安迷修，你是我爱人，你希望我们俩的关系公开吗？”

作为爱人的安迷修不言不语，他按着太阳穴，闭目思考，三十秒后，这次的他不同于前两个角色的应付了事，显然费了一番心力，认真地做了思想斗争：

“雷狮，我希望你的粉丝们知道，你是专属于某个人的。但是，不需要公开我的身份，毕竟我是圈外人……有点任性，却是我的真实想法。”

雷狮收起手机，走到安迷修身边，张开手臂，把安迷修揽在了胸前。

安迷修的头靠在雷狮的左胸，聆听爱人的心跳。

“安迷修，我明白了，我尽力达成你期望的事。”

“……并不容易，是吗？”安迷修回抱了雷狮，又放开。

“公开很容易，发个声明就行。但是，我们都是男性，加之事情比较复杂，得到周遭的祝福，难上加难。还有利益相关方，赞助商会受影响……本来我不在乎，他们多一分钱少一分钱，爱谁、恨谁，关我什么事。但你以前说过，拒绝和不负责任的人在一起。”

“是的，我说过。”安迷修轻轻推开他，说道，“请履行你的责任。被许多人爱戴，你有义务回应他们的期待。”

“那些是虚的。”雷狮揉揉安迷修的头发，亲吻他的额头，“唯独你是真的。”

两人调情的气氛正酝酿中，雷狮的工作室又打来夺命连环电话。雷狮有些窝火，本想挂断关机，但一看来电显示，是公关团队的领队——这位是工作室重金挖来的紧急公关人才，不到关键时刻，不轻易出手。

“事情有变。”公关领队连发八条一模一样的短信，“请雷总速回工作室。”

“去吧，雷狮。”安迷修起身，去提灶台上的烧水壶，“我去烧一壶安神茶，然后躺床上睡觉——明天早上，我会看娱乐新闻，如果你没处理好，那作为床/伴的安迷修可能一年半载不会来见你，他对你没感情，只想独善其身。”

既然爱人发话了，为了自己下半年（身）的幸（性）福，雷狮收起三天打鱼、两天晒网的心思，连夜驱车赶往工作室。

雷狮的工作据点，特设在一栋光纤收发器十分发达的创业园区。灰色的建筑，土黄的门板，墨绿的铁条窗框，建筑物外型简陋，根本不似日进斗金的工作室，周围的邻居全是IT外包公司——倘若要控制百万以上的微博用户账号，巨型的光纤网络乃办公必备神器。

“雷总，你私会爱人的照片和报道被其它公司买下来了。”

雷狮一开门，公关领队急不可耐地冲到老大面前，出示材料：“就是上次那个小鲜肉偶像，侵权您以前照片的衣着和姿势，结果反被教训和嘲笑的那个。”

雷狮冷笑：“哦，这个档口，他竟然做起好人来了？”

“他的团队说，是他们旗下的新人不识数，得罪了您。买下照片，是一点小小的赔罪……然后，他们邀请您，为这小鲜肉拍的新偶像剧作一首歌——他们这算盘打得好，说是赔罪，其实就是掌握了您的照片，又按头要您为他们的新人偶像写歌——抬那小鬼的身价！”

公关领队熬夜加班，喝了五杯特浓黑咖啡，情绪一反常态，激动地甩纸质文件：“只要您卖了面子，他们私下放出风声，说之前的图片侵权是我们刻意炒作，是新歌合作的铺垫——那就太恶心了，完全成了我们打压新人，自导自演一出戏，不是吗？！”

这位公关的情绪这么坏，除了咖啡因摄取过多，也有其他原因——前些日子，这位小鲜肉曾向同僚扇耳光，一巴掌震破了对方的耳朵鼓膜。

青春偶像整出这档子欺凌的丑闻，葬送前程也未尝可知——但是，这少年背后的工作室和经纪公司背景雄厚，刚砸大钱捧红了小青年——尚未回本，公司怎么舍得放弃发芽的摇钱树，连忙紧急公关，把单方面的霸凌说成“起口角、轻微的肢体冲突”，调遣公司的营销号转发抽奖一万元，扩散所谓的“澄清声明”。

资本运作下，这件事不了了之。然而上次小鲜肉的粉丝和雷狮叫板失败，又闹出了构图侵权事件，打散了核心粉丝们的黏着度。

经纪公司之间，名义上竞争关系，暗地里最基本的面子仍是要卖的，毕竟大家都靠关系吃饭，指不定今日死敌，明日登门求教。

这位年轻偶像的团队如此运作，明摆着想挣快钱想疯了，不怕得罪雷狮——等小鲜肉的商业价值被榨干，团队一脚蹬开，再腆着脸说开除了得罪雷狮的新人，又能粉饰太平，假装花好月圆、和和美美。

混迹十年，雷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，他拖来办公轮滑椅，按着公关领队坐下，推着椅子和领队，滑到办公区。一干顶着黑眼圈的公关团队，运营、策划、程序设计师，统统转头，焦急地望向他们的大老板，雷狮。

雷狮深吸一口气，提高声音说道：“熬夜辛苦。今天的事，我已经有了想法，那就是由我们这边率先公开。”

这群加班的工作人员，皆从事公关。然而各自造化不同，有聪明人摸到了头绪，微微点头，有人不得其解，满头问号。

雷狮拍拍手，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那里：

“同一件事，表达的语句不同，给看客的印象也就完全不同。”

“举个例子吧，一个人沉迷赌博、花天酒地，欠了一屁股债，没日没夜地工作还钱——听了这段话，大家作何感想？顶多觉得这家伙自作自受。”

“但是换一种方式表达呢？声称，一个人屡屡失败，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努力，可依然欠了很多钱，为生活所迫，不得不每天拼命工作还债——大部分人不会深究他是怎么失败的，他努力的方向在哪，他们只会同情这人的境遇。”

“同一个人的故事，两边都没说谎，但给人的印象迥异。文字游戏即是如此，正话反说，坏事却夸出一朵花。 ”

“偶像、歌手、演员的各种活动是商业行为，以盈利为目的，仅仅为了满足人类的想象。”

“爆料就爆料吧，但是，必须由我们这边写一个动人的故事——我和我爱人的分分合合，写出来，模糊化，真真假假，但必须让围观群众触动，感到这份感情是美好的，不龌龊的。”

“那您的微博……可以先写点伏笔吗？”一位女策划举起手来，“您的微博真粉丝千万，草蛇灰线总有人能嗅到风声——”

雷狮的微博的确有上千万真正的粉丝，每篇微博百万阅读量保底——雷狮并非段子手，但他的博文颇有趣味，不是单纯的广告微博，也并没有针砭时事、转发抽奖，文如其人，实打实的自由不羁。

除了硬性的合作广告，雷狮偶尔即兴发一些图片或视频——参加西班牙狂欢节，他没有拍五彩缤纷的游行队伍，而是买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番茄，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它，忽然间砸烂，说“狂欢过了”；歌曲版权谈不拢，雷狮无所谓在微博放自弹自唱的作品，配字“养猪网除外，大家都可以使用”；他平素酷爱喝啤酒，晒出易拉罐的logo未免有广告之嫌，于是雷狮就用卷筒纸一圈一圈包裹铝罐，再与众网友分享图片。

中意雷狮做派的人，狂赞雷总的行为艺术，建议蓬皮杜美术馆拿去收藏；厌恶的人就骂雷狮膨胀、喝高了、发酒疯，哗众取宠。

于是乎，雷狮的微博总是好评、恶评掺半，但是，浏览量是实打实的高稳定。

坐在办公椅上的公关领队四肢软弱无力，头脑却高速运转着，他铿锵有力地否定：“不！不能太隐晦！一定要先放一条明示的消息，不给别人机会！被竞争对手解读了我们的用意，水军和营销号率先泼脏水怎么办？后续雷总的爱情还怎么动人心弦？”

“干脆发‘怎么追回离婚对象？急，在线等。’不用配图，开放评论区。”雷狮开宗明义道，“这么一说明，省去诸多麻烦。”

“雷总，虽然我说明示，但‘复婚’有些不合适吧……”公关领队自掐人中，避免昏厥，“之前结婚，您没透露一点消息，现在喊复婚，群众还不直接炸了？”

“谁说我没放出过消息的？”一脚蹬在领队的椅背上，雷狮说道，“十年前，天涯论坛是主流网络平台的时候，老子就告召天下，扬言一定要搞到安迷修。从没删过帖。”

公关领队的嘴巴惊讶地张成O型，但他立刻反应过来，问曰：“雷总，关键字是什么？我们立刻搜！”

对这段往事记忆犹新的雷狮，秒答道：“嗯，我记得……那时写的标题是‘本人算一线歌星，怎么将一位难搞的高级知识分子把到手？’，当时有谁挖出了我的身份，更多人以为键盘侠在说梦话。”

满堂皆惊，调资料的程序员手悬在半空，迟迟没动作。好半天，才有人缓过神来，说道：“十年前您在天涯自曝？雷总……您果真……与众不同。”

未完待续

雷狮：闭嘴，弱鸡，你管我十年前干嘛？

我胡汉三又回来了！以后回复正常更新时间(*•̀ᴗ•́*)و ̑̑

大约下午五六点左右更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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